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西藏自治区北部,这里生存着种类繁多的野生动植物。藏羚羊在这片高原上迁徙聚集、繁衍生息、哺育幼崽……在无人区里延续着生命的奇迹。图为成群的藏羚羊集体出行,浩浩荡荡、场面壮观。
新华社记者 周荻潇摄

如今,藏羚羊已经不再害怕人类,而是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往来的过客。
徐驭尧摄


【资料图】

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的藏羚羊,成为这里的一大风景。
新华社记者 晋美多吉摄

色林错湖畔的藏羚羊,与大地、湖水绘就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徐驭尧摄

西藏自治区双湖县位于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为筑牢国家生态安全屏障,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西藏自治区开展了高海拔生态搬迁。图为从双湖县出发的车队行驶在前往森布日安置点的道路上。
新华社记者 孙 非摄

尊敬的人类朋友:

您好!

展信安。或许你们已经对我的名字很熟悉了,但相信大多数人还没有目睹过我的身影。毕竟,我和同伴们一般都居住在青藏高原海拔4000米到5000米的高山草原、草甸和高寒荒漠地带,这些都是人迹罕至之所。

我叫藏羚羊,顾名思义,我最主要的栖息之所就是青藏高原核心区——羌塘草原,这里横跨西藏、青海、新疆等省区,是一块面积广阔的无人区。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的,还有野牦牛、藏原羚等30多种野生动物。在这里,我们正尽情地享受着天地的辽阔——无垠的草原、通透的蓝天与壮丽的高原湖泊,共同装点了我们的家园。很多人把我们称为“高原精灵”,我想,除了我们自身的“颜值”,更重要的是这片大美天地的衬托。

有不少研究显示,我们的祖先是和这片大陆共同“成长”的。青藏高原是地球上最年轻的高原,亚欧板块和印度洋板块的碰撞和挤压,使得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发生了变化,我们祖先的生活环境也发生了改变:森林消失了、气温变冷了、空气中的氧气稀薄了……因此,许多动物选择了离开。但是我们的祖先留了下来,进化出了适应青藏高原的身体特征——相比于低海拔的同类们,我们的口腔更大,可以在稀薄的空气中呼入更多维持生命的氧气;我们的皮毛更加绵密,阳光下可以隔热,暴风雪时可以挡风防寒,确保我们在高原多变的天气中生存……

然而,这些为了适应高原环境进化出的特征,却一度成了许多人猎捕我们的原因。随着人类在这片土地上活动的脚步越发频繁,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被打破了。因为我们皮毛的独特作用,用它做成的披肩,在国际上被炒到了天价,被捕杀成了当时许多同伴们的“宿命”。

我们生活的羌塘地区,和其他地方草原动物们的生存条件差别太大了。这里的草场极为贫瘠,可能几百亩才能养活我一个,更别说我还有群居的习惯。前些年,人类畜养的牲畜数量不断增加,这也挤占了我们的生存空间,人们放牧的区域越来越大,我们生活的范围却越来越小了。

我们生存境遇的改变,离不开一个叫“索南达杰”的英雄。作为一名动物保护者,他曾带队先后12次深入无人区,进行野外生态调查及以保护藏羚羊为主的生态保育工作,共计抓获非法持枪盗猎集团8伙,有力打击了盗猎者的嚣张气焰。1994年1月18日,索南达杰押送盗猎的犯罪分子行至太阳湖附近,遭犯罪分子袭击,不幸牺牲。他的逝世,唤醒了全社会对可可西里和藏羚羊的关注与重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中国对我们的保护力度不断加大,连续成立了多个保护区供我们生存繁衍。现在,我们生活的主要范围都已经成为保护区——1983年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1992年,羌塘自然保护区成立,这是目前中国面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1995年,可可西里省级自然保护区成立,后来成立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现在更是成为国家公园。我们的家园重回安宁,我们有了更多的生存空间。

1999年,国际情况也发生了变化。那时,来自多个国家的代表们共同拟定了一份宣言,详尽地阐述了藏羚羊分布国、过境国和贸易消费国在保护和控制藏羚绒贸易中所承担的责任,呼吁《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缔约国和非缔约国为制止这一非法活动提供严密的法律保障。从此以后,国际间合作打击盗猎藏羚羊、制止藏羚绒制品非法国际贸易活动的局面初步形成,对我们兄弟姐妹们的皮毛虎视眈眈的人明显减少了。

近30年来,我们的生存条件得到显著改善。在无数好心人的关注下,我们的数量持续增长:由上世纪最低谷时的7万只,繁衍至今已超过30万只。不仅仅是我们,高原上的生物数量都在持续增长:野牦牛种群数量上世纪只有几千头,现在已达到2万余头;黑颈鹤数量从上世纪不足2000只恢复到现在已过万只;雪豹、盘羊、岩羊等野生动物恢复性增长明显,野生植物生境、野生动物栖息地基本保持原生自然状态。

现在,关心我们的人类越来越多——当我们遇到困难,会有许多人站出来给我们提供帮助。在我们栖息的羌塘草原,许多管护站的管护员会不定期关心我们的生活:如果发现我们受伤或者生病,管护员会悉心照料我们,让我们以健康的姿态回归大自然。

我至今还记得,2021年的冬天特别寒冷,那是我记忆中最冷、雪最大的一个冬天。在羌塘草原,很多地方积雪厚度达几十厘米,我和同伴只能抱团取暖,遍寻积雪不深的地方,尽一切可能寻找有限的食物。我的鹰隼朋友告诉我,那时候从天上望下来,能看见成片成片的藏羚羊,聚集在几块不大的草场上。身边,不时有弱小的伙伴因冻饿而逝去,那时的我们害怕极了!所幸,有一批管护员发现了我们的处境——为了保护我们,他们从远方运来了草料,投放在我们经常活动的区域,让我们能有食物果腹,帮助我们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这些年,人们对我们的关怀数不胜数,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例子。这些年,我们基本没有遇到过盗猎者:曾经,我们在草原上见到人影都会远远躲开;现在,我们会点头示意,表达善意和友好。

现在,我们的生存空间也得到保护——2006年,我们的家园迎来了一个神奇的东西,你们人类管它叫火车,它奔驰的通道就是铁轨。我们是一种热爱迁徙的生物,活动范围最远达到1000多公里。当铁轨横穿我们的家乡时,我一度担心它会将我们完整连片的栖息地分割开来。没想到,设计者早已考虑到我们的迁徙习性,在我们会经过的区域预留出迁徙的通道,让我们可以轻松地从铁轨下穿过。如今,在广阔的青藏高原,柏油等材质的道路随处可见,但是对我们的影响相对有限。人们为我们留下了迁徙的通道,当我们在道路旁逡巡不前时为我们提供帮助——有些巡护员,遇到“过马路”时犹豫的我们,会主动在黑色路面上铺上黄土,模拟自然的土地,让我们放心通过。

在人类的关心与呵护下,我们得以在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听说,为了更好地保护我们和其他野生动物,人类还开展了生态搬迁,把很多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人们迁了出去。在他们走后,牧场的围栏被拆除,很多房屋被推平,人们在这里播撒上草的种子,一些地方已经能看到萌芽的青草随风摇曳。人类曾经畜养牛羊的草场、曾经生活居住的村落,都将重新变成自由草原,成为我们和其他野生动物伙伴们栖息和生活的空间。

人们热爱我们,不仅仅是因为外形,更因为我们是大美青藏高原的代言人。种群数量恢复只是表象,生态环境整体恢复才是其根本所在。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保护我们,不仅仅是保护几只藏羚羊,更是要保护青藏高原的草木生灵、万水千山。一线管护员认识到了,所以他们不仅保护我们,更要确保我们生存的草场不被破坏、栖息的各类自然环境不被污染;更多的人们意识到了,所以他们选择搬迁、选择改变生产生活方式,给我们提供生存的空间,努力应对气候变化,以保护我们青藏高原脆弱的生态环境。这一切,都是发展理念的变化,都是人们对我们的热爱,也是对青藏高原这片高天厚土的热爱。

现在,我们能自由地奔驰于高原之上。这不仅仅是我们藏羚羊的幸运,更是所有栖息于青藏高原物种的幸运。我们真诚地希望,家乡的环境能更美好,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生存的这个地球的生态也越来越好。

藏羚羊

2023年夏

(责编:袁勃、胡永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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