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白居易过商洛丹凤县棣花驿时写下诗句:“遥闻旅宿梦兄弟,应为邮亭名棣华。”棣花驿借诗文得名“棣花”。


(相关资料图)

棣花,是商洛丹凤县的一个古镇,“装在一个山的盆盆里,盆一半是河,一半是塬。”春日,棣花上空澄澈得如鸟的眼睛,红花绿叶在温润的地气里拔节抽箨,有风吹过,最风韵的棣花古镇就由春的深处那部分绽放出来。

旧时秦岭商於古道上有许多故事,假如秦岭是秦地的脐带,那么棣花古镇就是商於古道上的童谣,就是水陆长梦的驿站。

当年热闹的水旱码头,战火纷飞的兵家必争之地,曾经的宋金边城,历史上那些风尘千万里的远望,都与棣花有斩不断的俗缘和割裂不断的红尘。现在,一切,已经被遗忘成为遥远的人间记忆。

当我们把这些美好归于社会发展的自然、必然时,蓦然想到了道论:生命本无常,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人,只是时间的一个点,人间,商於古道上走过的人间风韵,经过历代文人的萃取,已演变成一帘令人难以描摹的梦幻,以至于无论是远来的客人还是久住的人们,都在试图追寻中思考得累了。

棣花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未来?

劲峭的风夹着黄尘裹着雨落下来,棣花清风街上一个焦黄面色,烙着常年劳作印记的老人站在那儿,在那一刻看见我时,枯干的眼窝润着焦虑的光泽,依旧能看到深纹镌刻的眼角流出了心底的良善,这是棣花托付给上苍的情态再现。

棣花有山有水有历史,风景煞是好看。

不过棣花的出名,还在于出了一个叫贾平凹的作家。没有一个作家不写自己的故乡,棣花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他成长的影子,都有他结队玩耍过的朋友,棣花的历史和现在,仿佛都在他的肚子里。

贾平凹之于棣花告诉我们,任何一种教育形式都是与其所在地区的文化生态密切相关。人是有欲望的,但人必须在一定的范畴内限制个人的欲望,个人的欲望可以不加掩饰地张扬和释放时,那一定是文字里的故乡山水风情让他一再风光露脸。

今天,修葺一新的棣花古镇,迎候远近高低不同的客人,典故拌合着从前,组合派生出新的乡村振兴。清风街在行人的眼目之余,各色商洛特产遍布街道两旁令人怡然。经过棣花说书台茶社,转角是棣花大戏台,一曲秦腔连着一曲商洛花鼓,彩声四起的风光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再现当年岁月,只是棣花依旧少了人家。

中国社会正处在一个相当激烈的剧变期,村庄,虽然保持了原有躯壳,也因为离开了人居,便也失去了农耕文明时代人欢马叫感人的魅力。那些离开村庄的人群,他们为了生存,出门人成了外乡人,现代文明的喧嚣一步步边缘化了乡村,农耕文明因人类点燃的激情也随着村庄的消失而消失了。我们所谓的丑美脏净,在大自然那儿是没有意义的。

自然母亲以污臭造出香花,用少许粪料提炼出令人类赞不绝口的优质农作物供我们享用。家园、人性、生殖的土地。自然是乡村的属性,延续着的是人间烟火,也只有乡村才能缓解人类紧张的情绪,它首先让成长生动活泼。

曾经的棣花已经入了文学作品《秦腔》。贾平凹作为一个写作者,可能一生都不会离开文学,更不可能是文学的旁观者,他是棣花一位走出去的作家,作家的身份和作家的立场,这种立场不仅是思想的立场,而且还带着一份浓厚的情感,体现出了作为知识分子对文化的敏感与自觉,对故乡的责任与担当。

乡村作为中国社会的一面镜子,棣花已是一个商洛秦岭深处广阔的再生乡村。丹凤文化魅力无穷,那种自发的审美创造再一次打动人心。在这一层面上,丹凤县对乡村振兴的意义是无限的。

商洛给生命构筑了大地上最宽敞、最清净的家园,它保守着旧的美好的东西,同时又设计出高于生活本身具有一定的当下性旅游模式。

文化是有记忆的,如同肠胃有自己的故乡。我们来自那个时代,那是我们曾经拥有的“抒情年华”。追忆似水年华,挥之不去的是旧日子中一日三餐、生老病死,一息尚存的暖流涌起。

翻修重建的棣花古镇,青砖柱、土墙、青灰色瓦屋顶、翘檐屋脊,“吉”字形透风窗,临街的一色灰青的木质铺板门和方格窗户整齐排开……“吉”是村民祈盼风调雨顺、家和万事兴的美好愿望。吉祥如意,当看见太阳升起来的光照,听到风透着“吉”字进入屋内,那是大自然宁静的语言和清风明月静谧的问候。

在棣花我吃到了本地的核桃、樱桃、葡萄,还有因丹凤地貌和气候酿造出的红酒。尤其是品尝了东风酒庄特级珍藏干红葡萄酒,当酒融入血液,阳光土壤果实统统转换成文字密码,“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棣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养出一方文化,土地的神性,不仅是孕育了万物,更是自然、是乡村的当下属性。面对乡村的消失,是亲昵还是恐惧,许多消失的村庄,折射出那种冷峻而又危机四伏的现实令人担忧。

文明的进步一定不应该以舍弃村庄为代价,看到棣花,也许看到了乡村振兴的另一种活态与希望。

山川河流,给生命构筑大地上最宽敞、最清净的家园,对生命与对事物的理解,我始终坚持人类需要面对自然万物,面对农耕产物,只有了解了人类停歇下的环境,才能真正认识人类本身。

商於古道上的丹水,整个流域所伸张的根根系系,它在流过秦岭深处广阔的疆土时,也贯通了汉民族生长的血脉和思想的品质。

在山阳县的辖地有漫川古镇,还有法官庙村。

漫川有“南通吴楚、北连秦晋”的“水旱码头”之称。昔日的漫川关曾有“水码头百艇联樯,旱码头千蹄接踵”的繁华景象。宋元以后,金钱河水运开通,境内土产山货和江南手工制品均以漫川为集散地。清代以后,由于水运的发展,更成商贸重镇,当地居民“十户九经商”。商业王国漫川,历史上秦晋商人如群星璀璨,给后人留下巨大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

“朝秦暮楚”的典故源于此地。战国时,秦楚两国在漫川一带展开激烈的拉锯战,有时候早上还是秦地,插秦旗、穿秦衣、行秦礼、言秦语,晚上却归楚国管辖,易楚帜、着楚衫、行楚俗、说楚话。也留下了众多的谜团和悬念,带给今人无尽的思考。

“漫川关,景色鲜,不似江南胜江南。”

如今的漫川古镇,阳光下安谧祥和,历史遗留的建筑恬然坐落在街道两边。一对双戏楼比肩而立100多年,“你方唱罢我登场”,岁月把一切罩在记忆深处,漫川关人不仅能够安享舞台上清闲和风雅,也让生活中多了一份协商共荣的欢乐。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落。望山岭之馥郁,积谷壑之空灵,娟丽但质朴不失,活泼而娴静犹藏;山岚苍茫可以壮气,水韵优柔自然秀人。商洛文化演变中的成败荣辱和曲折坎坷,看似两个字,却有其独有的历史与命运,诗人北岛说:“在这个呈现的时代,恐怕没多少人懂得消失的含义。”

消失是一息尚存的历史,它纵向地记忆着城市的史脉与传衍,横向地展示着人类更新换代宽广而深厚的乡村,并在这纵横之间交织出每个生存者独有的个性与身份。

商洛的任何一个村庄都可以满足,人世间与世无争的安祥。

本文来源:商洛日报作者:葛水平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