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小的圆珠笔，曾经戳中了中国制造业的软肋，三千多家制笔企业、二十余万从业人口、年产圆珠笔四百多亿支，中国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制笔大国，但一连串值得骄傲的数字背后，却是核心技术和材料高度依赖进口。而如今，继笔尖钢取得突破后，笔芯墨又在山西研发成功并实现量产，自此笔芯墨实现中国造。
两三万次的失败与20年的坚持
笔芯墨，看似不起眼，却是历时20年攻坚的成果。因为它的诞生，笔芯墨从此实现了“中国造”。那么，笔芯墨和普通墨水有什么区别？其中又有着怎样的技术难题？ 太原理工大学技术推广与成果转化中心主任、中国制笔协会副理事长刘守军介绍：“长期使用中性笔的人，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写着写着写不出水了，干头了，或者是写在纸上，一直干不了，这一系列问题的出现，其实最主要是取决于中性墨水的质量，所以没有好的墨水就不可能做出一支好笔。” 太原英可奥笔墨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赵满告诉记者：“现在我们建了两条生产线，大同和太原各一条，综合产能是3500吨，产品销往长三角、珠三角一带的制笔企业。” 走进太原英可奥笔墨科技有限公司，这里刚刚建成的生产线年产高端书写墨水2500吨，能满足40亿支中性笔的使用需求。该公司生产厂长贾瑞斌说：“这是我们公司自主研发的，配料精度可以精确到0.1克。” 一支笔芯在连续书写时，需要保证2850米笔迹均匀清晰、没有间断，相当于绕着标准操场写7圈。如果不小心在字上洒上水，高质量中性墨的字迹也不会化开，即使在阳光长时间暴晒下，高质量中性墨的字迹也不会消退。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科研人员要面对的是十几种助剂的排列组合。太原理工大学化学工程与工艺专业学生赵伟坦言：“失败是常态，要通过不断的实验，寻找最佳效果。” 刘守军对记者说：“开始觉得不难做。所以回来以后，我就带着研究生成立研发团队，一做发现这个太难了，大概做了两三万次的实验，几乎都是失败的，最后一坚持就是20年。”
只有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才能在国际市场真正掌握主动权
圆珠笔因为笔尖顶部有微小可滚动的圆珠而得名，根据使用墨水性质的不同，可以分为油性圆珠笔、中性圆珠笔、水性圆珠笔。其中，中性圆珠笔就是我们现在最常见的款式。长期以来，一支国产中性笔，可能笔头是瑞士的，墨水是日本的，尾油是韩国的，外观是德国的。对于我国来说，与其说是制造，不如说是装配。 赵满介绍说：“国内好多比较大的制墨企业，都投入了中性墨水的研发，好多企业半途而废。为什么英可奥能把这件事情做成？因为只有真正掌握并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墨水专利技术，才能在国际中性笔墨水领域掌握主动权。我们的墨水问世以后，日本的墨水价格从每吨17.5万元，直接降到5.5万元。这样我国制笔行业的生产成本就会大大地降低，利润也会明显地增加。” 我国在2011年就已经注意到笔墨技术的缺乏对于制笔行业的制约，为此，在国家“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中启动了“制笔行业关键材料及制备技术研发与产业化”科技专项。在众多企业的联合攻关下，笔尖钢、笔芯墨等制笔关键材料和技术一一具有了自主知识产权。但也有这样一种声音，说太钢的一炉笔尖钢能让全世界用好几年，制笔行业市场不大、利润不高，这么高的研发投入不值得。 对此，刘守军认为，墨水是精细化工产品，是一个综合性极强的技术密集型产业，生产工艺、过程控制极为苛刻，而精细化工在山西几乎是空白。通过墨水的研发，不仅可以推动技术进步，还能为国家在精细化工方面培养大量人才。 笔芯墨的突破，会为中国制笔行业带来什么样的前景？中国制笔协会秘书长任秀英认为，虽然制笔行业只是中国制造业中的一个小门类，却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追求高品质生活很大程度上是追求生活消费品的高质量，而高质量的产品离不开对技术细节的精益求精。 优质笔头匹配高质量墨水，制造的笔类产品书写性能不一定好，涉及笔头、球珠及墨水等材料的物化性能和多学科领域的交叉，关系极为复杂，是一个系统工程。由于我国原材料与核心技术长期依赖国外进口，以前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行业标准。中性笔的笔头结构不同、笔头材料不同、球珠大小不同、表面粗糙度及加工精度的不同，都有可能影响墨水的功能。所以每一个厂家所提供的笔头，都需要去调整墨水配方中的参数来进行适配。
真正回答好“圆珠笔之问”，前路依然任重道远
对于大型制笔厂商和普通消费者来说，往往关注的是墨水的品牌影响力，因为好的品牌往往意味着品质的保障。一支小小的笔，其实并不简单，蕴含着大规模的市场分工和协作，而其中最重要的两项技术突破和生产供应都已在山西实现，下一步我们能在这上面做出什么延伸和发展，去叫响中国品牌、山西品牌？ 赵满认为，要选拔优秀的人才，优化资源配置，打造笔墨供销一体化的产业链，从墨到笔，不断提升产品的附加值，吸引更多优秀制笔企业入驻园区，和我们一起打造华北乃至全国最有影响力的中性笔生产研发基地。 刘守军直言：“笔芯墨与笔尖钢的完美配合，才能做出高品质的产品。我们中国为啥没有一个世界品牌好笔呢？墨水、尾油和笔头三大件，就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拿来主义，我们哪个都不可调，哪个也不可控。对研发人员来说，技术的转移转化，有时候甚至比研发还重要。因为我们研发的目的是为了打通一个生产工艺，做出来一款好的产品，我觉得作为一个科研人员，能将自己的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推动我们国家的工业经济发展，才是科研人员追求的终极目标。” 曾经，“圆珠笔之问”引发社会舆论广泛热议，今天，因为山西在技术方面的突破性进展，圆珠笔再次回归公众视野。随着笔尖钢到笔芯墨等成果在实际应用中不断完善，不仅折射出创新驱动在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巨大作用，更给予了我省在推动高质量发展、推动高技术含量产业发展方面的巨大潜力。我们可以用山西实践来回答好中国的“笔尖钢之问”“笔芯墨之问”，相信我们也可以通过山西实践，回答好在全方位推动高质量发展中的更多的创新之问、突破之问，占领更多的发展“制高点”。
本报记者沈佳本栏目内容源自山西卫视“全方位推动高质量发展透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