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县三龙侗寨,“90后”女孩张国丹召集寨子里的歌师们聚在河边的风雨桥上,歌师们唱起侗族大歌,张国丹则在一旁用录音笔细心记录下歌师们的声音。
桥,对于张国丹而言,有着特殊的含义。寨子里的风雨桥不仅是村民们休憩聊天的建筑,更是她对父亲的一种思念。
【资料图】
张国丹的父亲是当地侗族文化的记录者。2015年,父亲意外去世,张国丹返乡后无意间打开父亲的电脑文件夹,看到父亲留下大量珍贵侗族大歌影像,同时也在父亲的笔记本中发现父亲未记录完的侗戏,于是,她决定留守乡村,学着父亲的样子,记录和传承侗族文化。
张国丹告诉记者,夏日,村民吃完晚饭就会去风雨桥上坐着,吹着风,聊着天。“父亲也不例外,他会架起摄像机,从老辈们的口中了解侗族文化是如何传承下来。”
风雨几十载,洗濯尘与霜,古瓦依旧在……行至三龙侗寨,远望风雨桥,桥上设有同侗家鼓楼相似的桥顶,楼与楼之间以长廊联接。近观风雨桥,楼顶天花板彩绘龙凤鹤牛等纹样,廊宇内侧檐下承板,彩绘历史人物故事、侗族同胞生产生活情景,山水、花草等壁画……
“一定要在风雨桥上录歌,这是一种仪式感,心里会更安心。”张国丹介绍,侗族村寨大多都依河而建,每个寨子都建设了风雨桥,三龙侗寨里的风雨桥就多达十多个,它展示了侗族同胞生产生活的风貌,更是将各村寨连接在了一起。
风雨桥是中国南方河流密布地区比较常见的“功能建筑”,主要服务于河流两岸民众的交往、交流、交融。如今,闽西、湘西等地仍有元明时期建造的风雨桥。由于此种桥体对于河流两岸近地的交通至关重要,整座风雨桥的建筑不用一钉一铆,全系木料凿榫衔接,横穿竖插,为了延长其寿命和保护其安全,而在桥面上建造覆盖桥体的亭廊楼阁,故而形成造型独特、功能不止于桥的“主题建筑”。
贵州多地有风雨桥,现今多存在于黔东南为代表的苗族侗族地区。在贵州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二级研究员麻勇斌看来,风雨桥融汇着乡土社会固有的保护人丁繁衍、促进远近交融、彰显富裕和谐、表达文化个性等美好意涵,因此,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进步尤其是文化旅游的兴起,风雨桥的桥面建筑,体量、形态、结构和审美,比百年之前的古代,更加突显民族特色和区域特点,成为人们敬爱有加和为荣为傲的文化符号。
在距离三龙侗寨200多公里的台江县,每逢农历二月二,台江县的苗族村寨内,大家都会身着盛装聚在一起过“敬桥节”。苗族女同胞肩挑煮熟的鸡蛋、鱼、腊肉和糍粑等祭祀用品对村里包括风雨桥在内的各种样式的桥进行祭拜,男同胞则吹着芦笙,浩浩荡荡跟随。
在苗族同胞的眼里,“桥”有着自己独特的民族解读。台江县方召镇反排村主任唐涛告诉记者,村里的人通过“祭桥”,纪念先祖注重修桥补路善举,倡导修桥免走弯路、提高生产工作效率,也引导家族一代又一代,修桥补路,多行善事,待人接物只“搭桥”不能“拆桥”,传递“好人有好报”“利人利已”的正能量,发扬助人为乐的优良传统。
“去得再远的游子,都会等着‘敬桥节’结束才远行。”唐涛说,曾经河流隔离、沟壑阻挡,正是因为有了桥,才拉近了山里山外的距离,祖祖辈辈都敬重桥,感谢桥。
“贵州少数民族对桥格外敬重。”麻勇斌认为,贵州各民族的民间信仰里面,有共同的关于“桥灵与生息繁衍”的元逻辑,即桥具有保佑人丁兴旺和保佑人们出入平安的固然神性,因此,人们的灵魂深处,有敬桥爱桥的强烈自觉,并以能够修桥补路为最大的善。
麻勇斌坦言,桥,是贵州多民族扩大生产生活空间和拓展婚姻、交友、求学、贸易半径的关键。“各民族、各区域、各城镇、各村寨的内外,对桥的重要性具有等同的认知高度,对建造桥梁和保护桥梁具有同频的行动自觉。”
以“跨越·通往世界的桥梁”为主题的2023多彩贵州·第十六届中国原生态国际摄影大展,将于8月22日在贵州省遵义市双河洞国家地质公园(绥阳十二背后)举行,将多视角、全方位展现贵州当代桥梁(公路桥、铁路桥、城市立交桥等)建设成就、桥梁建设者风采和路桥建设给人民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还有一批呈现历史悠久的古桥与鬼斧神工的天生桥等独特风貌、反映开放贵州与世界沟通的各类“无形”之桥的作品。(完)